第五章 锋芒初露引疑云
第五章 锋芒初露引疑云 (第2/2页)她的动作行云流水,不见丝毫蛮力,手腕翻转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。那些在其他仆妇手中需要抡圆了膀子、累断腰才能勉强去掉的污垢,在她那看似轻柔的指法下,竟如同阳春白雪遇到了烈阳,迅速瓦解、消融!
更令人瞠目的是,她揉搓衣物时发出的声音极其细微绵密,几乎被周遭的嘈杂完全淹没。与她旁边那些“吭哧”喘着粗气、水花四溅、累得汗流浃背的仆妇相比,简直如同两个世界的人!
王婆子原本抱着胳膊,歪着嘴,就等着看苏锦书哭爹喊娘、累瘫在地求饶的惨状。可看着看着,她脸上的狞笑渐渐僵住,变成了惊疑不定。
这死丫头……使的什么妖法?看着没费什么力气,那脏得能立起来的衣服,怎么就跟褪了层皮似的,眼见着就干净了?!
不过一个多时辰,苏锦书面前那堆“污秽小山”竟然肉眼可见地矮下去一大截!而且她洗出来的衣物,不仅污渍尽去,色泽鲜亮如新,甚至还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、不同于皂角刺鼻气味的草木清香!与其他仆妇洗出来的那灰暗板结、带着一股馊味的衣物摆在一起,简直云泥之别!
周围几个麻木劳作的仆妇也渐渐停下了动作,一双双死寂的眼睛里重新燃起惊诧、好奇,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,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苏锦书身上。
春花用她那笨拙的手法搓洗着自己分到的一小堆衣物,看到苏锦书这边堪称神迹的景象,大眼睛里充满了近乎崇拜的光芒。
王婆子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,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!她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!她几步冲到苏锦书面前,一把抓起一件刚洗好的亲卫服,翻来覆去,里里外外,恨不得用眼睛刮下一层皮来,拼命想找出点错处。
然而,没有。
衣物干净得令人发指,连最细微的接缝处、最顽固的领口污渍都消失无踪,布料甚至恢复了原有的柔软,散发着干净的暖意。
“你……你个小贱人!用的什么歪门邪道?!”王婆子又惊又怒,尖利的声音因气急败坏而变形。
苏锦书停下手,抬起被水汽蒸得微微泛红、更显娇艳的脸颊,眼神却纯净无辜得像初生的小鹿:“回王嬷嬷,就是普通的皂角粉。奴婢在家时,母亲曾教导,洗衣物需先浸泡软化污垢,顽固处预涂皂粉静置,用温水事半功倍,揉搓时需用腕力巧劲,顺势而为,不可一味使用蛮力死搓,否则既损衣物寿命,又徒耗自身气力。”
她语气平和恭顺,说出的方法听起来朴实无华,却句句在理,让人抓不到丝毫错处。
王婆子被她这番滴水不漏的话堵得胸口发闷,一张胖脸涨成了紫绀色,活像只快憋死的蛤蟆。她想发作,想撕烂这张勾人的脸,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,她若毫无缘由地责罚,反倒落人口实,坏了“规矩”。
“哼!妖里妖气!”她只能悻悻地将衣服狠狠摔回盆里,溅起一片水花,恶声恶气地找补,“给老娘洗干净点!要是让老娘查出一丝不干净,扒了你的皮!”
说完,她恼羞成怒地转身,将火气撒向其他人:“看什么看!一群懒骨头!干活!谁再偷懒,今晚别想吃饭!”
苏锦书重新低下头,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。
她知道,藏拙固然安全,但过度的隐忍只会让豺狼觉得你可欺,变本加厉。她需要适时地、有限度地展露一些价值,一些与众不同却又无伤大雅的“技艺”,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里赢得一丝喘息之机,才能……有机会撬开缝隙,接触到更高层面的秘密。
只是,她没料到,这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,比她预想的更快、更远。
傍晚,残阳如血。当苏锦书将最后一件训练服拧干,稳稳晾晒在竹竿上时,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步履匆匆地来到浣衣房,径直找到王婆子,附耳低语了几句。
王婆子听完,脸色骤然一变,眼神复杂地看向正准备去领那碗馊粥的苏锦书,语气古怪地开口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:“沈未晞,饭别领了。李公公有令,让你即刻去‘听雨轩’书房一趟。”
李公公?听雨轩书房?
那不是摄政王萧绝偶尔召见心腹属下、处理机要事务的地方吗?!
刹那间,整个浣衣房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!所有仆妇都停下了动作,震惊、骇然、羡慕、嫉妒、猜疑……无数道目光如同淬了毒的箭矢,齐刷刷地射向苏锦书!
苏锦书的心,猛地一沉,直坠冰窟!
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!
是福?是祸?
是身份暴露?还是怀中的令牌……已然泄密?
她藏在湿漉漉衣摆下的手指,死死攥紧,指甲深陷入掌心,带来尖锐的刺痛。面上,却依旧是那副温顺惶恐、任人拿捏的模样,低声应道:
“是,奴婢……遵命。”
怀中的玄铁令牌,在这一刻,灼烫得仿佛要将她的肌肤烙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