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点看书

字:
关灯 护眼
零点看书 > 万历明君 > 第240章 妄下雌黄,南北大防

第240章 妄下雌黄,南北大防

第240章 妄下雌黄,南北大防 (第1/2页)

文华殿就好似那紫霄宫。
  
  端居重天之外,眼底尽收三界大小事,偏偏又因为位格过于尊崇,若是真身下场,免不得一场三界震动。
  
  这种情况下,施政就如同传道,只有命定之势到了,才能找准契机,要么挑个天命之人,要么派遣身外化身,慢慢打开局面。
  
  如此行事,文华殿群臣称之为「做筏」,皇帝称之为「抓手」,大抵是相同的意思。
  
  有很多皇帝不懂这个道理,整天对大小事都指指点点,动辄下诏粗暴干涉,如此便坏了瓷器一般的三界大道,落得个重开地火风水的下场。
  
  当然,本朝许是血脉上乘,大多皇帝是懂这个理的。
  
  尤其今上,更是将其妙用至毫巅,往往借助一点小事做筏,就能不露痕迹达成了目的譬如先前一事,皇帝要传「税改」与「争夺南直隶税权」的道,便特意挑了个徽州府民乱这么一场「劫数」,以化解劫数为抓手,轻易取了六县的「功德」,借其悄然碾碎了徽州府税改一事的「外道」。
  
  否则而言。
  
  中枢若是直接下诏说合并杂税,摊丁入亩?
  
  那地方上偷偷收取杂税的牛鬼蛇神,必然要轮番起跳,坚辞不允一一能重复征收吃得脑满肠肥,凭甚要清厘?
  
  但你要说六县之间因赋税杂乱敌视百年,若是再不推倒重来,恐怕兴兵决战就在眼前,届时谁敢阻拦,六县怨望,顷刻加身!
  
  那么顾忌于这场天劫,牛鬼蛇神就只能散去道行,眼睁睁看着徽州税法推倒重来。
  
  南直隶税权也是一样的道理。
  
  南京户部若是不想对徽州府的税权放手,六县税事再起波折,谁来担这个劫数?
  
  所谓的大音希声,大象无形,莫过如此。
  
  当然,看过话本的都知道,小事往往是用来引出背后的大事,一环扣一环,直到酝酿出足以支撑紫霄宫众圣下场的大劫数。
  
  若非如此,便没有圣人之象,
  
  就像此刻的文华殿上一样。
  
  徽州府的内斗顺理成章地,被皇帝引到了本朝的地域之争上。
  
  六县内斗,是何异于南北内斗?
  
  帅嘉谟无心算错,哪能比得过诸报社有心挑拨?
  
  徽州府内仇视百年,如今六县兴兵决战,朝廷大员文华殿斗殴,那放在数百年的南北之争上,是不是要分疆裂土,重演成祖故事?
  
  前者还是六县兴兵的小事,后者便是动摇国本的大事!
  
  或者说,建国以来,每当南北之争摆在台面上,就没有一次是死不够数的。
  
  远些的洪武三十年丁丑科考,太祖震怒之下,牵连诛杀,鲜血染透皇极殿;
  
  之后的成祖叔侄之争则更胜一筹,一南一北,可谓真正的举国决战:
  
  再近一点横跨永乐、洪熙、宣德、正统的南北定都之争,在英宗于正统六年九月正式下诏「定都北京,不称行在」之前,明里暗里,不知多少人丧命其中;
  
  紧随其后的孝庙停罢开中法:
  
  武庙南巡;
  
  世庙增税苏、扬、杭;
  
  乃至隆庆开海,万历整饰漕运。
  
  桩桩件件,一场场大大小小的南北之争,或明或暗。
  
  可以说是人头滚滚,血流成河!
  
  就是这种要命的事情,此时此刻,重新被皇帝摆上了台面!
  
  文华殿群臣不住地交换着眼神,不约而同地,再度想起了被地域争斗所支配的恐惧。
  
  御座上的皇帝似乎觉得殿内群臣还不够人心惶惶,自顾自地感慨:「好一个北朝之君,南朝之民。」
  
  「朕的子民,竟然也不认朕了。」
  
  殿内陡然一寂静。
  
  廷上诸臣,无分南北,无不惊然而惊。
  
  皇帝明知有人挑拨,还这般口不择言,究竟想卷起多大的杀劫!
  
  这话几乎没人能接得住,反而是司礼监掌印张宏出面打了个圆场,笑道:「一二贼人摘取标题哗众取宠罢了,到了正文,可无人敢不称子民的。」
  
  「万岁爷,您往下看第一句便是,清丈,请等等南方的百姓———」
  
  说着,张宏便往下念了几句。
  
  什么南北情状不一,清丈于北方无关痛痒,于南方却是重赋加于百姓,不可不慎。
  
  亦或者是什么南方商业繁茂,无籍之民依靠工坊谋生,不比佃户,其类游荡无业,一旦清查人口,恐怕「南方奴变」就在眼前。
  
  乃至扯出旧事,说什么南北榜案,凌辱了南境的士人;定都北边,虚耗南境的壮丁;
  
  盐政、漕运、田赋,几乎放干了南境的髓血,如今还贪得无厌,得寸进尺。
  
  更有甚者,还有报纸说出,本朝之有如今,全赖南境百姓倾力供养,如此绝非长久之计,今日之北境,便是昔日之努尔干司,精兵简政,不妨早做打算。
  
  张宏这一句一句,直念得南北双方的廷臣,全都脸色铁青。
  
  朱翊钧对此只能面色悲悯,叹息不止:「朕倒是知道,无论朝野内外,都喜盟结乡党,倚为臂助。」
  
  「什么晋党、浙党、秦党、楚党-朝中官吏互相联姻,商人按籍创办会馆,坊间赤民也以地域论亲疏,这些朕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。」
  
  「但着实不知,何时弄出来个南党、北党。」
  
  「诸卿,朕祖籍凤阳府,落户在这北京城,如今这般情形,若是按乡党计,朕该向着谁啊?」
  
  话音落地,群臣面面相。
  
  虽然皇帝说话是公认的刻薄,但真听入耳中,还是不得不在心中感慨一二,不愧是蜗居深宫养出来的性子。
  
  不过腹诽归腹诽,在看清楚皇帝的目的之前,还真没人敢轻易出列接话。
  
  正所谓上下一日百战,答案自然要在与皇帝切琢磨中,逐渐参悟一一温纯堂堂都御史,就是因为在摸清皇帝的路数前轻易表了态,便被一朝外放,实可谓前车之鉴。
  
  那么。
  
  此时此刻的文华殿内,能在南北之争上,接下皇帝刻薄言辞的大臣,还能是谁?
  
  所有人不约而同,看向某位南直隶乡党党魁。
  
  申时行低头看着报纸,默默感受着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印在后背,心中有苦难言。
  
  这一刻,他想起了隆庆六年十一月初三,南直隶一干乡党贾待问、胡孝、张道明、沈一贯定罪的那个傍晚。
  
  当时,张居正问他,贾待问等一干乡人论死,他这个南直隶苏州府人应该如何自处?
  
  心照不宣地,申时行从张居正的话中,读出了内涵一一内阁对着本来的南直隶乡党举起屠刀后,寄希望他申时行接手,好对那些南直隶乡人引而导之,为新政保驾护航。
  
  申时行还记得,彼时的自己说,于我南直隶乡人过苛,他不能坐视。
  
  张居正听罢,欣慰开怀。(第61章)
  
  那晚之后,南直隶乡党数名党魁,都给事中贾待问、兵部侍郎毕锵应声倒台,还是吏部侍郎的申时行,趁势而起。
  
  时隔七年余。
  
  申时行已经从仰内阁鼻息的吏部侍郎,走到了三分文华殿的文渊阁大学士的位置,成为了咸皆仰服的南直隶乡党党魁。
  
  而那笔要还一辈子的政治旧账·
  
  今日恐怕逃脱不得了!
  
  他埋头伴作阅看,心中思绪万千。
  
  不知过了多久。
  
  申时行长长地叹一口气,万般无奈之下,终于有了动作。
  
  当然,这一幕落到外人眼中,所看到的是。
  
  呼风唤雨声望隆重的半年独相、能够与张居正分庭抗礼的申王盟主、顶着大明朝半边天的南人党魁,申时行申阁老,猛地合上了妖书,昂首挺胸上前一步,当仁不让地接下了皇帝的刻薄言辞:「陛下!」
  
  「如今四海同音,九州一家,何分南北?皆是华夏子孙!」
  
  「此类妖书,离间君民、恶地域、挑拨南北、隙隔天下,陛下赦令州县,逮拿编者便是,万万不可落入其中!」
  
  申阁老日常调和阴阳,此时难得掷地有声。
  
  乡人同僚见之,无不激赏颌首。
  
  太仆寺卿蔡汝贤,看着申时行宽厚的背影,心中的不安不由开解了几分。
  
  皇帝展示的这些报纸,必然是其精挑细选出来的。
  
  南人办报,大多都是循规蹈矩才对,皇帝为什么专挑这种不好的报纸搜集!
  
  如此看来,国都守北境未必是好事,竟真让历代皇帝不约而同,对南人生出误解。
  
  实在可悲又可叹!
  
  好在申阁老应对得当,将皇帝的机锋挡了回去一一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,只是个别人丧尽天良而已。
  
  然而,他并未欣慰多久。
  
  礼部左侍郎何洛文手持板,挪步出列:「申阁老此言差矣。」
  
  「六县民乱,陛下若是不问缘由,径直将帅嘉谟处死,难道能平息六县争斗么?」
  
  「如今地域之间起了纷争,又岂能一杀了之?」
  
  「扬汤止沸,只怕到最后将锅都烧穿了。」
  
  「下官以为,陛下仁德示例在前,此事不宜草率杀戮,理当抽丝剥茧,掐灭怨望源头才对。」
  
  这番话温和有礼,似乎比申时行更为审慎,竟连报社都打算放过。
  
  然而,诸多南人官吏,几乎不约而同,径直朝何洛文投去愤恨的眼神!
  
  豫州竖子!
  
  礼部尚书汪宗伊更是错回头,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,自己这位谦逊清慎的同僚。
  
  有时候杀人是为了更多的人活下来。
  
  相应地,仁慈宽恕,反而会让事态愈演愈烈,最后让更多人丧生。
  
  在朝为官没人不懂这个道理,申时行懂,何洛文显然也懂。
  
  换言之,何洛文这厮是有意推波助澜!恨不得皇帝与太祖一般,又因南北之争杀个血流成河!
  
  四海一家,君子不党?这话都出不去文华殿!
  
  眼见申时行出面求情,何洛文从中作梗,有人挑头,殿内群臣立刻紧随其后,一扫方才的谨慎克制。
  
  「陛下!臣以为申阁老切中要害,豺之辈,妄称北君南朝,何须问明缘由,合该直接雷霆重击!」
  
  

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热门推荐
在木叶打造虫群科技树 情圣结局后我穿越了 修神外传仙界篇 韩娱之崛起 穿越者纵横动漫世界 不死武皇 妖龙古帝 残魄御天 宠妃难为:皇上,娘娘今晚不侍寝 杀手弃妃毒逆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