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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九十五章 漠北

第六百九十五章 漠北 (第2/2页)

老人喘息着,浑浊的目光扫过愤怒的额图,扫过绝望的兀术,扫过周围惊恐的族人,最后落在那几个瑟缩的高丽奴隶身上,带着一种深沉的悲凉。
  
  “吵...有什么用?”他喘匀了气,声音疲惫不堪,“大王...是好是坏,是生是死...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,魏国...已经把绞索套在了我们所有人的脖子上,勒紧,还是松开一口气...全看他们那位皇帝的心情。”
  
  他佝偻着背,慢慢走向自己的毡包,背影在初春的寒风中显得异常单薄和凄凉。
  
  “都省点力气吧...活下去...比什么都强。”苍老的声音随风飘散,带着无尽的苦涩与认命。
  
  额图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,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茫然取代,兀术萨满颓然坐回火堆旁,看着跳跃的火焰,眼神空洞,那木都鲁麻木地继续分割着狍子肉,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,只有寒风,依旧呜咽着掠过贫瘠的草场,卷起尘土,吹向远处沉默的、如同巨大牢笼般的白山黑水。
  
  死寂再次笼罩了顺义川,希望的种子,在严酷的现实与沉重的绝望中,早已被碾碎成齑粉,完颜阿骨打的名字,对于这里的女真人来说,不再是救星,更像一个沉重的、带来厄运的诅咒。是怀念他曾经的“功绩”?还是祈祷他永远消失?
  
  大概每个人都会有只属于他们的答案吧。
  
  ......
  
  北平。
  
  宫城巍峨,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,象征着新朝新都的肃杀与威严,然而,这肃杀之下,一股蓬勃的、带着海洋与远方气息的躁动却在涌动。
  
  码头上,卸下南洋香料、象牙、珍奇鸟兽的巨舶尚未离开,装载着瓷器、丝绸、茶叶、以及更多移民的新船队又在集结,水手们粗犷的号子声和商贾们喧嚣的议价声混杂在一起,通往西方的驿道上,驼铃悠扬,满载着对遥远国度传说和财富渴望的车队络绎不绝,帝国的中枢,正以前所未有的热情,贪婪地吸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养分,并将触角伸向认知的极限。
  
  但这片蒸腾的、充满野心的喧嚣,被一道来自北疆的六百里加急,狠狠撕开了一道冰冷的口子。
  
  “报--!!!镇北关急报!辽国余孽耶律崇,纠结残部万余,猛攻镇北关!关墙西段一度被突破!守军伤亡惨重!辽境多处烽燧告急,疑有旧辽势力呼应!”
  
  凄厉的呼喊声穿透了重重宫门,如同一声炸雷,在刚刚结束早朝、尚沉浸在新帝国蓝图中的御书房外响起,书房内,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松烟墨与新贡南洋沉水香的清冽气息,巨大的北疆舆图与更为庞大的、标注着新发现航线和殖民点的海疆图并排悬挂,象征着帝国陆海并进的雄心。
  
  龙案后,顾怀一身玄色行龙服,正凝神批阅着关于澳洲金矿开采进展的奏折,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御极称帝,并未带来想象中的解脱,反而将更重的担子压上肩头,下首,兵部尚书任彬、户部尚书钱惟济、内阁首辅李仁、次辅张绍等几位重臣垂手侍立,气氛原本还算平和。
  
  这声急报,如同冰水泼入滚油。
  
  顾怀执笔的手猛地一顿,一滴浓墨在奏折上晕开,迅速洇染成一片刺目的污迹,他缓缓抬起头,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极北的寒冰,锐利得能刺穿人心,没有震怒,没有咆哮,但那骤然降临的低气压,让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。
  
  兵部尚书任彬,这位年轻气盛、巡边数年的尚书,当年就能在汴京城头亲自对着辽人开炮,这么多年下来,脾气依旧火爆,第一个按捺不住,一步跨出:
  
  “陛下!区区耶律崇,丧家之犬!竟敢犯我天威!臣请旨,即刻发兵!以雷霆万钧之势,犁庭扫穴,荡平漠北残寇!将那耶律崇碎尸万段,悬首辕门!以儆效尤!此等跳梁小丑,若不速灭,则新附之辽境人心浮动,遗祸无穷!更恐辽东女真,借机生乱!当以铁血手段,永绝后患!”
  
  他话音未落,户部尚书钱惟济那张圆胖、常年为钱粮操劳而显得愁苦的脸,瞬间涨成了猪肝色,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蹦了出来,声音甚至有些破音:
  
  “任大人!任尚书!你说的轻巧!犁庭扫穴?荡平漠北?你知道那要多少钱粮?!要多少民夫?!要多少条人命去填那草原的无底洞吗?!”他激动得几乎要扑到任彬面前,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,“去年灭辽,打烂了半个北疆!抚恤、安置、筑城、屯田,哪一项不是金山银海往里填?京城还在扩建,宫城也在修缮,如今国库连底子都快空了!你看看!你抬头看看!”
  
  钱尚书颤抖的手指,几乎要戳到墙上那幅宏伟的海疆图和西方探索路线图上:“博安洲什么时候才能反哺中原?更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!下南洋的第二批船队,满载着移民和军械刚走,那是掏空了江南三省的府库才凑出来的!西边!通往什么欧罗巴的商路还没打通,投入的本钱还没收回一个铜板!还有幽燕十六州!还有刚打下来的辽境!百废待兴!到处都要钱!要粮!要人!”
  
  他越说越激动,眼圈都红了,猛地一撩官袍下摆,扑通一声朝着顾怀跪下,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愤:“陛下!臣掌管天下钱粮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!您要是下令全面开战,那...那就先把老臣这颗脑袋砍了去!看看它值不值十万石粮饷!值不值十万条民夫的性命!”说完,以头抢地,咚咚作响。
  
 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,只有钱尚书粗重的喘息和额头触地的闷响。
  
  这位尚书升任户部最高长官之前,是户部侍郎,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,大魏的帐都是他在算,当初连年北伐,大魏能撑下来,除了杨溥在汴京居中调度以外,这位钱尚书也堪称功不可没--所以他今天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,就说明他不是单纯反对打仗,而是...实在没了办法。
  
  但凡有办法可想,都不至于急得要在御书房耍流氓。
  
  见堂堂户部尚书额头都磕得红肿一片,内阁首辅李仁知道不是看戏的时候,连忙上前打圆场:“陛下,钱尚书所言,虽...激烈,却也是实情,漠北辽阔,耶律崇残部飘忽不定,大军深入,补给艰难,恐重蹈昔日汉武征伐匈奴、隋炀三征高句丽之覆辙,空耗国力,动摇国本,且观此次辽孽作乱,规模虽看似不小,然其困兽犹斗,意在搅乱,未必真能撼动北平行省根基,是否...可令李易李将军加强边境防务,固守关隘,以静制动?待其锋芒耗尽,粮草不济,自然溃散。”
  
  简而言之就是李仁觉得那位前辽国太子不过是穷疯了想来抢一把,堵回去就完了--自古以来游牧民族没事就南下打秋风的事还少么?实在犯不着兴师动众征草原。
  
  而次辅张绍显然就想得更多了:“陛下,首辅之言有理,然而臣更忧者,在于此乱背后,恐有推手,耶律崇残兵,何以能如此精准袭扰我新设之镇北关?完颜阿骨打部在草原追剿数月,寸功未建,其部动向,枢密院可有最新密报?臣恐...此乃驱虎吞狼之计!若我大军主力被牵制于草原,辽东空虚,则金国余孽,恐生巨变!当务之急,应严令李正然,务必锁死辽阳门户,绝不容女真残部有东归之隙!同时,或可遣一能臣,持天子剑,总督北平行省军政,统筹应对。”
  
  几位重臣,意见分歧,任彬主战,杀气腾腾;钱惟济哭穷,死谏阻战;李仁主守,以逸待劳;李张绍则看到了更深层的阴谋,强调固本防变。
  
  看起来谁都有道理,看起来谁哪种方法都可行。
  
  争论声在御书房内回荡,任彬怒斥钱惟济畏敌如虎,钱惟济反讽任彬好大喜功不顾民生,李仁试图拉架,张绍则反复强调辽东的危险性,帝国刚刚展开的、令人心潮澎湃的殖民与探索蓝图,似乎瞬间被北疆这突如其来的烽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。
  
  顾怀一直沉默着,他靠在宽大的龙椅上,手指缓慢地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木扶手,发出笃、笃、笃的轻响,那声音不大,却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,让激烈的争论渐渐平息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那张年轻却已刻满帝王威严的脸上。
  
  他看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北疆舆图,目光扫过标注着“镇北关”的位置,扫过辽境那些新设的府县标记,扫过被圈起来的“顺义川”,最后,久久地停留在代表完颜阿骨打部活动区域的那个模糊的红点上。
  
  脑海中,闪过上京初定时,对李正然的交代,也闪过李正然不久前那封关于“顺义川”异动、纳哈出煽动“将魏国变为新辽国”的密奏。
  
  遗忘?顾怀的嘴角,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,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有些人,有些事,不是你给他温水,他就会乖乖泡软的,那锅里的蛙,不甘心被煮熟,它想跳出来,还想把锅掀翻!
  
  驱虎吞狼?看起来完颜阿骨打当年在大魏这几年还真没白待...你是在赌,赌辽境的火会烧起来,赌朕会被迫分兵,赌你能趁乱逃回辽东,关上那扇门,继续做你困兽犹斗的“国主”梦?
  
  敲击扶手的手指,骤然停住。
  
  顾怀缓缓抬起头,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臣,那目光中没有暴怒,却有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决断与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  
  “吵够了?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压下了御书房内最后一丝杂音,如同寒冰坠地。
  
  他站起身,绕过龙案,走到那幅巨大的北疆舆图前,背对着众人,阳光透过高窗,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投在舆图上,正好覆盖了那片广袤的草原和辽东。
  
  “辽境烽烟起,非是疥癣之疾,乃心腹之患,”顾怀的声音冰冷而平静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,“耶律崇,跳梁小丑,不足为惧,但他不死,则辽境人心难安,旧孽难除,更可虑者,其背后推波助澜之黑手,欲借其乱,行其奸!”
  
  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电,直刺人心:“完颜阿骨打!此獠包藏祸心,勾结辽孽,放任其冲击国门,意欲何为?无非是乱朕北疆,伺机东窜,再闭辽东门户,负隅顽抗!此等祸胎,岂容其再苟延残喘?!”
  
  他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钱惟济:“钱卿!”
  
  “臣...臣在!”钱惟济浑身一颤,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。
  
  “国库艰难,朕比你清楚!”顾怀轻声说,“但此战,非为开疆拓土,乃为扫穴犁庭,永靖北疆!关乎帝国北境百年安稳,关乎辽东能否彻底消化!关乎朕登基以来,新政、殖民、西拓之大计,能否无后顾之忧!”
  
  他向前一步,帝王威压如山:“没钱?挤!挤干国库最后一粒米!挤干江南最后一匹绢!挤干盐铁司最后一锭银!告诉那些海商,告诉他们,朕要预支未来五年的海贸税赋!告诉他们,平了北疆,黄金航路畅通无阻,朕许他们十倍之利!”
  
  目光转向任彬,杀气四溢:“任彬!”
  
  “臣在!”任彬精神大振,轰然应诺。
  
  “即刻拟旨!”顾怀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,“一、擢升李易为征北大将军,总督北平行省及辽东一切军政要务!赐天子剑,便宜行事!擢升李正然为平东将军,辽阳防务,由其全权处置,务必锁死女真东归之路!顺义川若敢异动,格杀勿论!”
  
  “二、命陈平率本部精骑三万,并整编戍卫军两万,为前军先锋!星夜兼程,出镇北关,追剿耶律崇残部!朕不要活口!只要人头!三个月!三个月内,提耶律崇首级来见!”
  
  “三、调西线杨盛、赵裕部步骑五万,出雁门关,火速东进!不必理会沿途小股骚扰,直插漠北腹心!与陈平部形成合围!同时,严令其部,严密监视完颜阿骨打部动向!若其有异动,或意图东归...视为叛逆,就地歼灭!”
  
  “四、着户部、兵部、工部,全力筹措粮饷、军械、车马!沿途州县,一体支应!敢有延误、克扣军需者--斩!诛三族!”
  
  最后几个字,带着森然的血腥气。
  
  顾怀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幅象征着无垠未来的海疆图,最终落回北疆那片即将被战火再次点燃的土地,声音低沉下去,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:
  
  “钱粮艰难,殖民耗资,西拓方兴...朕都知道!朕比你们任何人,都更想安安稳稳地坐在龙椅上,看着帝国的船队带回一座座金山,看着通往西方的商路铺满黄金!”
  
  “但是!北疆不靖,如芒在背!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酣睡?!耶律崇要杀!完颜阿骨打这条养不熟、打不怕的疯狗...更要彻底打死!打到他众叛亲离!打到他尸骨无存!让辽东!让草原!让这万里北疆,从此只有大魏一个声音!”
  
  御书房内,落针可闻,只有皇帝那斩钉截铁、带着铁血意志的话语,在众人心头轰鸣:
  
  "之前不打,是因为海上没有找到新路,可如今,这一仗,必须打!不能不打!朕要用最短的时间,最狠的手段,把漠北...给朕扫干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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