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9章 江东绝唱,孙十万谢幕!
第389章 江东绝唱,孙十万谢幕! (第2/2页)于是,
陈登率精兵一万,带着两位王爷,望富春方向追击。
雨幕重重,道路泥泞。
军士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水中行进。
刘永果然不时找茬。
行军至第三日,雨势更猛,刘永便在军中扬言:
“陈将军择此恶劣天气追击,莫非与孙权有旧,故意纵其远遁?”
陈登闻之,只淡淡回应:
“用兵之道,贵在出奇。”
“孙权必料不到我军会冒雨急追,正可攻其不备。”
刘理则命诸葛恪细心记录行军路线与天气状况,以防刘永日后诬告。
又行两日,前锋抓获数名吴军逃兵。
审问得知,孙权携大量财宝官员而行。
行动迟缓,目前只走出百余里。
陈登大喜,即命全军加速。
刘永却又生事端:
“将军轻信降卒之言,倘中埋伏,如之奈何?”
陈登不卑不亢答道:
“……殿下勿忧。”
“已派多路斥候探查,若遇伏兵,必有预警。”
果然不久斥候回报,前方山道确有吴军埋伏。
陈登遂分兵绕道,反将伏兵围歼。
刘永无言以对。
刘理则私对诸葛恪轻声道:
“陈元龙真将才也。”
“难怪为父皇所倚重,姨父所喜爱也。”
雨持续下了七日,汉军艰苦行军,终于逼近富春江。
这日黄昏,斥候急报——
发现吴军船队正在前方渡江!
陈登立即召集众将吩咐道:
“吴军半渡,正是击之良机。”
“然敌军数倍于我,需分兵袭扰,待其后军到来再全力击之。”
刘永却道:
“何不全力进攻?”
“若待其全军渡江,据险而守,则更难图矣。”
陈登解释道:
“孙权挟持百官百姓,船队庞大,渡江非一时可毕。”
“我军可分兵绕至上流,纵火焚船,乱其军心,再击之可获全功。”
刘理支持陈登之策。
二王又起争执。
好在李翊明确规定过,监军无权干涉前线主帅的决策权。
所以最终指挥调度,任由陈登决断。
故陈登最后决断道:
“兵分三路:一路溯流而上焚船。”
“一路正面佯攻,一路埋伏待机。”
“此为万全之策也。”
刘永虽不满,也只能从命。
是夜,
汉军依计而行,果然大破吴军后队。
焚船数十艘,俘获官员财物无数。
然而清点俘虏时,却不见孙权踪影。
原来老练的孙权早已料到汉军可能追击。
自己率精兵轻装先行,大队人马只是诱饵。
刘永大怒,斥责陈登道:
“将军用兵如神,何故让孙权脱逃?”
陈登坦然应对:
“孙权经营江东数十年,自有逃生之路。”
“今其弃众先遁,已是穷途末路。”
“吾等当安抚降众,整顿兵马,再图进取。”
刘理也在旁侧劝道:
“二兄何必急躁?”
“孙权虽遁,其根基已失,擒之早晚耳。”
雨依旧下着,富春江上烟火未熄。
陈登望着滔滔江水,心知追擒孙权之事恐怕还要费些周折。
而身边两位王爷的明争暗斗,或许比追击孙权还要艰难。
汉军于是在富春江畔扎营,整顿兵马,预备下一步行动。
而孙权此时已遁入会稽群山之中,一场新的追逐即将展开。
……
孙权率残部遁入会稽群山,梅雨连绵,山路泥泞难行。
吴军士卒衣甲尽湿,粮草短缺,士气日渐低落。
是夜,吕壹心神不宁,悄悄寻至四美居处。
见四女正在帐中梳理湿发,吕壹低声道:
“……诸位娘子,今汉军已克建业、富春。”
“我军困守深山,如瓮中之鳖。”
“继续留在军中,恐性命难保啊。”
紫衣女轻摇团扇,悠悠道:
“吕君何出此言?”
“会稽群山连绵数百里,道路崎岖,汉军岂易寻得?”
“且陈将军既命我等为内应,岂可轻离?”
吕壹焦躁踱步,急道:
“……娘子有所不知。”
“今不止文武百官视我等如仇寇,便是军中士卒,亦多怀怨愤。”
“日前有军士窃语,欲取我等首级献与汉军!”
红衣女闻言冷笑道:
“吕君既已暗投汉室,当知‘忠’字怎写。”
“岂不闻‘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’?”
“今稍遇艰险,便思退缩,岂大丈夫所为?”
吕壹面红耳赤,辩解道:
“某非贪生怕死,实为大局计。”
“若我等遭害,岂不断了与汉军联络之线?”
正当争论间,帐外传来内侍声音:
“大王有请四位娘子。”
四女整装欲行,紫衣女临行前对吕壹低语:
“吕君稍安勿躁,且待我等归来再议。”
至孙权帐中,见吴主独坐灯下,面色憔悴。
见四女至,孙权叹道:
“……孤累卿等受苦了。”
“想昔日建业宫中,锦衣玉食,何曾想今日困守荒山?”
绿衣女盈盈拜道:
“大王何出此言?”
“能侍奉大王,纵刀山火海,妾等亦甘之如饴。”
孙权感动执其手:
“满朝文武,不及卿等女流忠义。”
“若他日重振江东,必不负卿等。”
在四女温言软语中,孙权暂忘困境,命取酒来:
“今夕与卿等共醉,暂忘忧愁。”
于是连日饮宴,孙权沉醉温柔乡中。
帐中笙歌不绝,酒肉香气飘出帐外。
与普通士卒的窘困形成鲜明对比。
帐外,
军士们冒雨巡逻,衣衫尽湿。
一老军对同伴怨道:
“吾等在雨中挨饿受冻,彼等却在帐中作乐。”
“江东基业,竟败于妇人之手!”
年轻军士低声问:
“听闻汉军待遇优厚,降者不杀,可是真的?”
老军急忙掩其口:
“慎言!此话若被听见,性命不保!”
而此时吕壹在自己的营帐中坐立不安。
听着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,他喃喃自语:
“孙权已失斗志,困守此地,终有一日会被吴军所害。”
“我等若不及早脱身,必受牵连……”
忽然帐帘掀动,
吕壹惊起,却是紫衣女悄然而至。
“吕君还在忧虑?”
紫衣女低声道,“方才侍宴时,听闻大王欲移营往更深处躲避。”
“此正是良机。”
吕壹急问,“娘子何意?”
紫衣女微笑:
“山中有一秘径,可通山外。”
“待移营时,我可借故引领吕君走那条路。”
“届时吕君可先行,去见陈征南。”
话未说完,忽闻帐外脚步声近。
紫衣女急忙隐身暗处。
进来的是孙权亲卫:
“吕中书,大王召见。”
吕壹心惊胆战地来到孙权帐中,见吴主醉眼朦胧,四女环绕在侧。
孙权举杯道:
“吕卿,满朝文武,唯卿不离不弃。”
“来,与孤满饮此杯!”
吕壹勉强饮下,心中七上八下。
孙权又道:
“孤欲深入山林,避齐军锋芒。”
“吕卿可先率一部探查路径。”
吕壹暗喜,这正是脱身良机。
正要领命,忽见紫衣女微微摇头,心中顿时明了:
这是孙权试探之计!
于是正色道:
“臣愿守护大王左右,探查之事,可遣他人前往。”
孙权注视吕壹片刻,忽然大笑:
“好!吕卿果然忠心!”
遂改命他人前往。
事后吕壹暗问紫衣女:
“方才娘子为何阻我?”
紫衣女低声道:
“孙权多疑,方才实是试探。”
“若吕君欣然前往,恐此刻已身首异处矣。”
吕壹骇然,冷汗涔涔而下。
如此又过两日,孙权依旧沉湎酒色。
军中怨声日盛,甚至有人暗中串联,欲擒孙权降汉。
第三日深夜,吕壹忽被唤醒。
睁眼看见四女皆在帐中,神色紧张。
紫衣女急道:
“吕君快起!有军士欲今夜兵变,事急矣!”
“我等已知会心腹卫士,护吕君从秘道出走。”
吕壹惊喜交加:
“诸位娘子不与某同往?”
红衣女叹道:
“我辈若同往,必引起怀疑。”
“吕君速去,见到陈将军,就说……就说孙权的首级,不日将奉上。”
吕壹愕然:
“诸位娘子将欲何为?”
紫衣女截口道:
“勿多问!快走!”
遂推吕壹出帐,早有数名心腹卫士等候在外。
雨中,吕壹回首望见孙权大帐灯火依旧。
丝竹声隐隐可闻,不禁暗叹:
“英雄末路,竟至于此。”
在卫士护送下,吕壹悄然没入深山雨幕之中。
而此刻的孙权,尚在醉梦中,不知危机已迫在眉睫。
山中雾气愈浓,梅雨淅沥不止,掩盖了多少暗中的谋划与杀机。
时值梅雨连绵第七日,吴军残部困守会稽深山。
粮草将尽,士气低迷至极。
是夜,数十将领密会于吴国太帐中。
老将吕范愤然道:
“国太!”
“今我军困守荒山,粮秣殆尽,士卒饥寒交迫。”
“而大王仍与四美饮宴作乐,忠言逆耳,奸佞当道。”
“长此以往,三军尽毙于此深山矣!”
吴国太默然垂泪:
“老身亦屡谏仲谋,然其被妖姬所惑,忠言不入。”
“诸将之意若何?”
周胤厉声道:
“将士们欲清君侧,诛吕壹、除四美!”
“乞太后主持大局!”
帐中众将齐齐跪拜,高呼:
“乞太后主持大局!!”
吴国太长叹一声:
“仲谋虽昏,终是老身之子。”
“然为江东社稷计,不得不行非常之事。”
“诸将可便宜行事,老身……准了。”
众将得太后默许,当即召集士卒。
顿时营中火光四起,数百将士围住孙权大帐。
孙权正与四美饮宴,闻帐外喧哗,怒道:
“何人在外喧哗?”
吕范掀帐而入,朗声道:
“大王!三军将士请诛吕壹、四美,以振军心!”
孙权大惊失色:
“吕范!尔欲反耶?”
周胤目眦欲裂,进言道:
“非臣等反叛,实乃大王被奸佞所惑。”
“今军中断粮三日,士卒煮皮革充饥。”
“而大王仍与美人饮宴。”
“若不诛奸佞,军心尽失矣!”
此时帐外呼声震天:
“诛吕壹!除妖姬!”
孙权面色惨白,强自镇定:
“吕壹……吕壹何在?”
众将搜寻营帐,却不见吕壹踪影。
正当此时,忽闻营外一阵嘈杂。
一队士卒押着个蓬头垢面之人而来,正是企图逃亡的吕壹。
押解士卒禀报说道:
“此人鬼鬼祟祟欲潜出营地,被巡逻弟兄擒获!”
吕壹见场面,扑跪于地,叩头如捣蒜:
“大王救命!臣……臣只是出营巡查……”
吕范冷声笑道:
“巡查何须携带细软金银?”
遂将吕壹怀中包袱掷地,果然金银珠宝散落一地。
将士们见状愈怒:
“奸贼!汝欲独逃耶?”
“陷害陆逊、逼走顾雍之时,可曾想到会有今日!”
“烹此獠以飨三军!”
“对,烹此獠以飨三军!”
吕壹面色惨白,惶急抱孙权腿,乞饶道:
“大王!臣侍奉您多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!”
“万乞您看在奴侍奉您多年的份儿上,救我一救啊!!”
孙权本欲相护,然见群情激愤,又恨吕壹背主潜逃,终拂袖道:
“卿自作孽,不可活也。”
众将士得此一言,当即架起油锅。
吕壹哀嚎求饶,声凄山林。
周胤厉声喝斥道:
“尔谗害忠良时,可曾心软?”
“今日油锅,乃江东冤魂索命耳!”
片刻后.
孙权面如死灰,喃喃道:
“孤……孤竟至于此……”
吴国太闻讯赶来,见此惨状,也不禁黯然泪下:
“将士们怒气稍解否?”
吕范痛哭,跪禀道:
“……国太明鉴。”
“今诛一奸佞,稍安军心。”
“然粮草之事……”
正说间,忽有哨兵急报:
汉军已发现行踪,正朝深山追来!
孙权如梦初醒,急问:
“如之奈何?”
吴国太肃然道:
“仲谋尚欲保全四美耶?”
孙权默然良久,终长叹一声:
“但凭母后处置便是。”
说完,孙权颓然地回到帐中,面色如灰。
四女见他归来,依旧笑靥相迎,却见孙权泪流满面。
“将士们……要孤处死卿等。”
孙权哽咽道,“孤……孤无能,竟不能保全卿等性命。”
出乎意料,四女相视而笑,神色平静如常。
紫衣女轻声道:
“妾等能得大王垂怜,此生已足。”
“今情愿为大王赴死。”
孙权大为感动,将四女拥入怀中痛哭:
“得卿如此,孤复何求!”
就在孙权心神激荡之际,四女眼神骤变。
同时拔出头上金簪,向着孙权心口、咽喉猛刺!
“啊!”
孙权惨叫一声,奋力推开四女。
但四女如疯似狂,再次扑上,金簪如雨点般落下。
孙权浑身是血,挣扎呼救。
帐外将士闻声闯入,见状大惊,急忙将四女制住。
吴国太闻讯赶来,见爱子浑身是血,大哭道:
“快传军医!将这四妖女立即处死!”
孙权挣扎抬手:
“且……且慢!”
他强忍剧痛,撑起身子,目光灼灼地盯着四女:
“孤待卿等不薄,为何……如此相待?”
紫衣女冷笑道:
“碧眼小儿,江东鼠辈!”
“这些时日侍奉于你,不过逢场作戏耳。”
“只恨我等力弱,未能取你性命!”
孙权愕然道:
“莫非……尔等是陈登之人?”
“不错!”
红衣女昂首道:
“我等自幼蒙征南将军收养,教习歌舞,恩重如山。”
“无名无姓,唯以衣色相称。”
孙权睁大双眼,难以置信地问道:
“既知必死,何苦如此?”
“陈登于尔等,有何恩义可言?”
“能让你们几个女流,竟心甘情愿为他赴死?”
绿衣女厉声叱道:
“养育之恩,重如泰山!”
“岂似你孙氏,世受汉恩,却北面称尊。”
“不忠不孝之徒,安配与我等言语!”
孙权羞恼交加,怒喝:
“拖出去……立即处死!”
紫衣女奋力挣脱,昂首高呼:
“不必劳烦!我等虽为女子,亦知忠义二字!”
“今为国捐躯,死得其所!”
“快哉!快哉!”
言毕,
猛然撞向帐柱,顿时香消玉殒。
其余三女相视而笑,黄衣女道:
“姐姐慢行,妹等来也!”
话落,亦相继触柱而亡。
帐中一时寂然。
众将士见四女慷慨赴死,皆露惭色。
一老卒忍不住叹道:
“江东男儿千万,竟不及四女子有骨气!”
孙权默然良久,忽道:
“……厚葬之。”
“以……忠烈之礼。”
随后,军医入帐。
军医为孙权诊治后,面色凝重:
“大王性命暂且无忧,然心肺俱损,恐……折损寿数。”
“将来只怕……只怕难以长命。”
孙权苦笑道:
“今狼狈至此,明日生死未卜。”
“又何暇计寿数长短?”
吴国太在一旁泣不成声:
“吾儿何至如此啊!”
孙权乜呆呆地出身,忽然问道:
“母后,儿臣……果真是不忠不孝之人否?”
吴国太抚其额,泪如雨下:
“痴儿……痴儿……”
随即仰天哀叹,“苍天呐!”
“我孙家是造了什么孽,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啊!”
是夜,孙权高烧不止。
恍惚间似见四女身影翩跹,又见父兄持戟而来。
梦中呓语不断,时哭时笑。
翌日,
孙权强撑病体,命人立碑于四女墓前,上书“忠烈四女之墓”。
众将闻之,多有非议。
孙权叹道:
“其行虽逆,其志可嘉。”
“我江东若多几个这般忠烈之士,何至于此?”
言毕咳血不止,面如金纸。
此时探马来报——
汉军已至山下,不日即会搜山!
残阳如血,映照着江东最后的残局。
孙权望着四女坟墓,喃喃自语:
“卿等黄泉慢行,孤……不久便来。”
山中雾气氤氲,仿佛又见四女身影翩然起舞。
金簪闪烁间,尽是江东最后的绝唱。